我,阿月,尚食局试菜宫女,毕生所愿不过熬到出宫。谁知银针探入贵妃的“玉带凤髓”时金光一闪,再睁眼,我竟躺在龙涎香弥漫的王府大床,浑身酸痛地拥有了一具不属于我的……男性身体!
“王爷,您醒了?”娇俏侍女的声音响起,而我低头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和隐现肌肉线条的胸膛,脑中炸开惊雷——我不仅穿成了男人,还是个王爷?!
更要命的是,脑中响起冰冷警告:“宫规系统激活。宿主:阿月(当前身份:宁王)。检测到身中‘同心蛊’,行为OOC将触发惩罚。”与此同时,真正的宁王正在冷宫里,用我那双纤细的手……刷恭桶。
1
金光炸裂。
这是我最后的记忆。银针探入贵妃的玉带凤髓,一道刺眼的金光瞬间吞噬我。
再睁眼,龙涎香气冲入鼻腔。奢华,极致的奢华,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场景。 我躺在一张大的不像话的床上,锦被滑落,露出胸膛。
不对。
我的胸膛何时变得如此…硬? 手抬起,骨节分明,指节粗大,这绝对不是我,阿月,一个尚食局试菜宫女的手。
“王爷,您醒了?” 娇俏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女,正正用一种惊恐又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王爷?
低头,坚实的胸膛,隐约的肌肉线条,再往下……我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这不是梦!我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王爷?!
脑中轰然炸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宫规系统】已激活。” “宿主:阿月(当前身份:宁王)。” “检测到异常状态:身中‘同心蛊’,效果未知。” “警告:行为OOC(出戏),触发一级惩罚:禁足思过。”
一行行透明的文字悬浮在眼前,旁边还有一个类似账本的面板,上面写着【宁王言行规范】、【同心蛊(详情需100积分解锁)】、【当前积分:0】。
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爷?”侍女灵儿见我呆滞,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您昨夜……似乎有些劳累,可要再歇息片刻?”
劳累?我昨晚明明在试菜!
巨大的惊慌让我猛地从床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铺着厚毯的地板上。男性身体的重量和迟钝感让我狼狈不堪。
“砰!”
“警告!姿态不雅,严重偏离宁王人设!触发二级惩罚:抄写《皇家礼仪典范》十遍!积分-5。”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王爷!”灵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要来扶我。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衣着华丽、环佩叮当的妖娆女子冲了进来,扑倒在我脚边,带着哭腔:“王爷!您昨夜答应了要来看妾身的,为何又不来了?是不是哪个狐媚子又缠着您了!”
女子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和她紧抓着我衣角的动作,让我这个做了十几年规矩宫女的人,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寒和排斥。
“别、别过来!”我吓得往后缩,声音尖锐,完全不像个男人,更不像个王爷。
“警告!言语失当,人设严重崩塌!触发三级惩罚:当众朗诵《爱莲说》并阐述心得!积分-10。”
系统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闯进来的侧妃和旁边的侍女灵儿,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她们眼中的惊愕和陌生,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完了,我不仅换了身体,成了男人,还是个有老婆的王爷,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缠上了!再这样下去,不等我搞清楚状况,恐怕就要被这些惩罚给玩死了!
与此同时,阴暗潮湿的冷宫角落。
“哗啦!”一盆冰冷的馊水将“我”泼醒。
剧痛从脸颊传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嬷嬷正恶狠狠地盯着“我”,手里还扬着巴掌:“贱蹄子!还敢睡!日头都晒屁股了,恭桶还没刷,想挨鞭子是不是!”
宁王,当今圣上的第六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猛地睁眼,属于王爷的威压和怒火瞬间迸发:“放肆!”
“啪!”更响亮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放肆?老娘让你知道什么叫放肆!”嬷嬷啐了一口,“进了这冷宫,是龙也得盘着!还当自己是主子呢?赶紧给老娘滚去刷恭桶!”
宁王看着自己纤细无力、带着红肿指印的手腕,感受着这具属于宫女阿月的、破旧衣衫下的瘦弱身体,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不敢置信的屈辱。
他的脑中也响起了声音,却不是那个冰冷的【宫规系统】。
“【宫女生存系统】加载完毕。” “宿主:宁王(当前身份:阿月)。” “新手任务:刷恭桶(时限:一个时辰)。” “任务奖励:一个杂粮馒头。” “失败惩罚:今日禁食。” “提示:维持宫女阿月人设,有助于获取生存资源。”
刷恭桶?禁食?杂粮馒头?
宁王看着眼前散发着恶臭的木桶和粗糙的刷子,又看了看自己这双连剑都握不住的柔弱小手,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疯狂涌上心头。
阿月!那个该死的试菜宫女!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2
王府里,我(阿月)在灵儿和侧妃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积分-15,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惩罚等着。我不能再出错了。
“咳,”我清了清属于男人的嗓子,努力模仿着戏文里那些王爷的腔调,试图压低声音:“本王……昨夜偶感不适,并非有意失约。灵儿,扶本王起来。”
声音干涩古怪,但至少没再触发警报。
灵儿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将我扶起。侧妃见我态度缓和,又想贴上来,泫然欲泣:“王爷,您是不是……”
“本王累了,你先退下。”我打断她,尽量让语气显得不耐烦,这是从系统面板【宁王言行规范】里看到的常用词。
侧妃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但看着我阴沉(其实是紧张)的脸,还是委委屈屈地行礼告退了。
危机暂时解除。我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内衫。
扮演一个男人,一个王爷,对我来说太难了。
“系统提示:成功驱离侧妃,符合宁王‘喜怒无常’人设,积分+1。”
竟然加分了?虽然只有1分。
看来,活下去的关键,就是扮演好这个宁王。
我对着铜镜,开始练习。镜中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确实是副好皮囊,可惜此刻脸上表情僵硬,眼神躲闪,活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系统,宁王平时都怎么笑?”我尝试在心里发问。
“需消耗5积分查询【宁王表情包(基础版)】。”
……抢钱啊!
我放弃了走捷径,开始回忆以前远远见过的一些贵人模样,努力模仿他们那种睥睨一切、带着点邪气的笑容。
嘴角抽搐,眼皮乱跳。
“警告!表情管理失败,触发惩罚:获得‘笨蛋光环’(临时效果,降低周围人对宿主智商评价),持续一个时辰。积分-2。”
我:“……”
算了,不笑了。
为了赚积分,我决定先从简单的“日常任务”入手。系统面板显示,【威严训斥下人】可以+3分。
我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洒扫的小厮路过,深吸一口气,板起脸:“你!地上这片叶子怎么回事?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小厮吓了一跳,扑通跪下:“王爷恕罪!奴才这就扫干净!”
“系统提示:完成日常任务‘威严训斥下人’,积分+3。”
终于有进账了!虽然过程很羞耻。
我点开那个【商店】图标。里面琳琅满目,但大部分是灰色的。
【临时演技提升卡(初级)】:10积分 【宁王口头禅大全】:20积分 【指定人物好感度查询(一次性)】:50积分 【同心蛊详情(部分)】:100积分 …… 最下面,还有一个闪着微弱金光,标价【10000积分】的选项:【皇威(残片)】。描述是:蕴含一丝真龙气运,关键时刻或有奇效。
一万积分?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嗤之以鼻,关掉了商店。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和赚够100积分,看看那个“同心蛊”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外面传来通报:“王爷,福管家求见。”
福管家?我搜索着这具身体残留的模糊记忆,似乎是宁王府的老人,很得信任。
“让他进来。”我整理了一下表情,试图摆出威严的样子。
一个穿着深色绸缎、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老奴参见王爷。王爷今日气色似乎……与往日不同?”
他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我伪装下的心虚。
我心头一紧。
冷宫,浣衣房。
宁王(阿月身体)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以及旁边几个宫女幸灾乐祸的眼神,脸色铁青。
刷完恭桶,他又被指派来洗衣服。这具身体又累又饿,几乎站不住。
但他没有抱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用身份压人。他知道,在这里,尊严一文不值,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新手任务奖励的那个杂粮馒头,硬得硌牙,却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饱腹感”。
他需要更多食物,需要摆脱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
他开始观察。浣衣房的管事嬷嬷,手指上戴着一个不符合她身份的金戒指;负责分发皂角的小太监,眼神总是瞟向库房的方向;欺负“阿月”最狠的那个宫女,每次领完月例都会偷偷藏起一部分……
这些底层宫人的生存法则,他以前从未留意过,如今却成了救命稻草。
他记得,阿月似乎捡到过一支不值钱的银质珠花,随手放在了床头的破布包里。那珠花样式有些特别,是他有一次去江南巡查时,顺手买来赏给某个当地官员小妾的玩物,后来不知怎么流落到了宫里。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
他故意在洗衣时弄湿了那个欺负他的宫女的鞋子,引发争吵。管事嬷嬷过来训斥时,他“不小心”看到了嬷嬷袖口里露出的、和那支珠花很像的银饰一角(其实是他凭借记忆胡诌的)。
他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又赶紧低下头,一副害怕的样子。
管事嬷嬷脸色微变,厉声斥退了那个宫女,看向“阿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忌惮。
宁王知道,他赌对了。那珠花,果然和某个见不得光的交易有关。
他没有立刻做什么,只是默默洗着衣服,但心里清楚,反击的种子已经埋下。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甜腻糕点香气钻入鼻腔,浓郁得几乎让他作呕。胃部猛地抽搐起来,饥饿感变得更加强烈。
与此同时,远在王府书房的我(阿月),正端着一盘精致的桂花糕,准备补充点能量,却突然尝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刺鼻的皂角水味道,仿佛刚用手洗完衣服没冲干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们两人同时皱紧眉头,烦躁地按住手腕。那个暗红色的印记,再次微微发烫。
“同心蛊……”我在心里默念,不安感越来越强。
3
福管家那句“与往日不同”让我心惊肉跳,但我不能露怯。
“哦?福管家眼神倒是好。”我故作淡定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模仿宁王惯有的慵懒姿态,“本王只是觉得,这王府里有些东西,该清理清理了。”
福管家眼神微动,低下头:“老奴愚钝,请王爷示下。”
我哪有什么示下?不过是虚张声势。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蛀虫罢了。”我含糊其辞,挥挥手,“本王乏了,你先下去吧。”
福管家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行礼告退。
他走后,我才松了口气。这老管家,不好糊弄。
系统提示:“成功应对福管家试探,维持基本人设,积分+2。”
看来我的演技也不是全无用处。
为了尽快搞清楚“同心蛊”和这个身体的处境,我决定主动出击。系统面板有个任务【探查自身异常】,奖励10积分。我正好以此为借口,在王府里四处看看。
“灵儿,备马,本王要出去走走。”
“王爷,您要去哪?”灵儿有些惊讶,以往宁王很少白天出门。
“随便转转,透透气。”我随口道。
刚走出王府大门没多远,一辆华丽的马车拦住了去路。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哟,六哥,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舍得出门?”
是九皇子,宁王的“损友”,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记忆碎片告诉我,宁王和这个九皇子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吃喝玩乐。
“少废话。”我学着宁王的口气,尽量显得不耐烦,“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六哥玩了?”九皇子跳下马车,亲热地想揽我的肩膀,“走走走,醉仙楼新来了几个胡姬,舞跳得那叫一个……”
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触碰。男人间的肢体接触让我极度不适。
九皇子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六哥,你……”
“警告!行为与宁王社交习惯严重不符!积分-5!”
我暗骂一声,连忙补救,强笑道:“本王今日……嗯,对胡姬没兴趣。改日吧。”
九皇子狐疑地打量着我:“六哥,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点。”我顺势点头,“昨晚没睡好。”
“那正好,弟弟我陪你喝两杯解解乏!”九皇子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醉仙楼的方向走。
我被他拖着,心中叫苦不迭。喝酒?我这宫女出身,最多也就尝过御膳房偷藏的果子酒,真喝起来怕不是一杯倒?到时候洋相百出,系统惩罚不得把我淹死?
就在我头疼之际,福管家的声音及时响起:“九殿下,王爷今日确实身体不适,太医吩咐了需静养,不宜饮酒。”
福管家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恭敬地拦在九皇子面前。
九皇子皱眉:“福管家,六哥就是心情不好,喝两杯就好了。”
“王爷千金之躯,还是小心为上。”福管家寸步不让,语气温和却坚定,“若九殿下实在想与王爷小聚,改日老奴再替王爷安排。”
他一边说,一边隐晦地向我递了个眼色。
我立刻会意,捂着额头,装作头痛欲裂:“福管家说得对,本王确实头晕得厉害。九弟,抱歉了。”
九皇子见我如此,也不好再强求,撇撇嘴:“行吧行吧,那六哥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找你。”
打发走九皇子,我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福管家。
“多谢福管家。”
福管家却只是微微躬身:“王爷言重了。老奴只是尽本分。”他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王爷身边,鱼龙混杂,还请王爷多加小心。”
我心中一凛。他是在提醒我,九皇子有问题?还是在暗示别的?
回到王府,我心神不宁。这个宁王的处境,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我决定去书房看看,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宁王的书房很大,布置却意外的简洁,甚至有些冷清。书架上除了经史子集,还有不少兵法战策。看来这位王爷并非完全是个纨绔。
我随意翻看着,希望能找到些私人信件之类的东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
找来钥匙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密信,而是一叠画纸。
画上没有美人江山,全是些宫墙外的市井风貌:热闹的街市、吆喝的小贩、奔跑的孩童……笔触细腻,充满生机。
而在画册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模糊的宫女背影,正在低头擦拭着什么。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那动作,像极了……我?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批注:“笼中雀,何时得自由?”
我愣住了。这画的是我吗?宁王认识我?他渴望自由?
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这个宁王,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宫,深夜。
宁王(阿月身体)辗转反侧。
白天,他利用管事嬷嬷的把柄,成功换取了相对轻松的差事——去御花园修剪花枝,并且得到了一小块肉饼作为“奖励”。
但这远远不够。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需要联系上他在外面的势力。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宫女,连出冷宫的资格都没有。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阿月!那个女人现在用着他的身体,在王府里!
他可以通过【同心蛊】联系她!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但白天那种感官共享的体验,让他意识到这蛊虫并非全无用处。
他集中精神,努力回想王府书房暗格的位置,以及里面那本记载着他部分心腹联络方式的兵书。他必须让阿月找到它!
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描绘书房的布局,暗格的机关,兵书的封面……
王府书房。
我(阿月)正对着那幅宫女背影的画发呆,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灼热起来。
紧接着,一些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书架……第三排……左数第五本……兵书……夹层……
画面断断续续,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急切的情绪。
是宁王!他在试图给我传递信息!
我立刻起身,按照脑中断续的指示,在书架上寻找。果然,在第三排左数第五本的位置,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武经总要》。
我翻开书页,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当我触摸到封皮内侧时,感觉到一丝细微的凸起。
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开,里面果然有一个极薄的夹层!
夹层里藏着一张小小的、写满了名字和暗号的丝绢!
宁王的心腹名单!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更深的疑惑。宁王为什么要藏这个?他在防备谁?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宿主接收到来自‘同心蛊’另一端的明确信息。解锁【同心蛊】部分详情。积分-100。”
我辛辛苦苦攒的积分瞬间清零大半。
顾不上心疼,我赶紧查看详情:
【同心蛊】:一种罕见的上古巫蛊,强行绑定两人灵魂与感官。效果:
感官共享(低概率随机触发,情绪激动时概率提升)
情绪共鸣(持续生效,距离越近越明显)
思维传递(需双方精神高度集中,或消耗大量精神力/积分主动触发,目前仅能传递模糊信息或强烈意念)
未知效果(待解锁) 警告:同心蛊极不稳定,受外力或极端情绪影响可能产生异变,后果未知。
看着这些说明,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蛊虫,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而且,宁王既然能传递信息给我,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我们互换了身体?
4
拿到了宁王的心腹名单,我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福管家的话还萦绕在耳边,“鱼龙混杂”,谁是鱼,谁是龙,我一概不知。贸然联系这些人,万一其中有内鬼,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让我不安的是,宁王既然能传递信息,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他顶着我这张脸,在冷宫那种地方……
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手腕的印记又开始发烫。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尽快了解当前的局势。
第二天,我借口处理公务(实际上是打开系统商店,花了20积分买了【宁王口头禅大全】和【临时演技提升卡(初级)】),召见了几个品阶较低、看似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官员,旁敲侧击地打探朝中情况。
宁王虽然挂着个闲散王爷的名头,但毕竟是皇子。从官员们闪烁其词的回答中,我大致拼凑出一些信息: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太子与三皇子明争暗斗最为激烈。宁王因为早年的一些“荒唐事”,早已失宠,基本被排除在皇位争夺之外。
但即便如此,宁王似乎也并非完全安全。太子和三皇子都对他有所防备,时不时会派人试探,甚至暗中使绊子。
至于宁王早年的“荒唐事”……官员们讳莫如深,只说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牝鸡司晨”,具体细节却无人敢提。
我猜测,这大概就是宁王被贬入冷宫的原因。
“系统,查询宁王被贬原因,需要50积分。”
……就知道!
我咬咬牙,还是花了积分。毕竟,了解真相才能更好地扮演宁王,才能更好地保命。
系统给出的信息很简单:
“宁王因私自调查前朝巫蛊案,触怒龙颜,被以‘妖言惑众’之名贬入冷宫。”
巫蛊案?这又是什么鬼?
我隐隐觉得,这巫蛊案、同心蛊、以及宁王手腕上的印记,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正想着,灵儿匆匆来报:“王爷,太子殿下送来请柬,邀您三日后参加东宫夜宴。”
东宫夜宴?鸿门宴还差不多!
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邀请我,绝不会是单纯的叙旧。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试探我。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危事件,发布紧急任务:参加东宫夜宴,识破并化解至少三次危机,并获取太子下一步行动的关键信息。任务奖励:【同心蛊详情(中级)】,积分200。任务失败:随机剥夺一项感官一天。”
随机剥夺一项感官?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备轿,本王要去一趟冷宫。”
“冷宫?”灵儿一脸震惊,“王爷,您要去那种地方?”
“本王自有分寸。”我摆摆手,不容置疑。
我必须去见宁王,和他商量对策。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宁王,才是最了解太子的人。
冷宫的破败和阴森,远超我的想象。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阳光几乎照不进来,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我穿着华丽的王爷服,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宫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鄙夷和幸灾乐祸。
终于,我找到了宁王所在的浣衣房。
他正弯着腰,吃力地搓洗着衣服,原本白皙的双手,已经变得粗糙红肿。
看到我,他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仿佛在确认我的身份。
我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我有话和你说。”
他放下手中的衣服,擦了擦汗,平静地看着我:“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些惊讶。
“同心蛊。”他淡淡地说道,“它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太子邀请我参加夜宴。”我开门见山,“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会尽力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保护好我的……身体。”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古怪,“不要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我看着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却布满了疲惫和坚毅,心中百感交集。
“我会的。”我郑重地点头,“我会保护好我们两个人的身体。”
“还有,”他补充道,“记住,太子身边有一个谋士,名叫李牧,此人阴险狡诈,擅长攻心。你要小心他。”
“李牧?”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另外,夜宴上可能会出现一些与巫蛊有关的东西,你要格外留意。”他继续说道,“如果可以,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拖延时间,我会想办法帮你。”
“你想办法?”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冷宫里,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洗衣服。
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他在冷宫里,到底有什么计划?他要给我什么惊喜?
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因为我们现在是同盟,是命运共同体。
我们必须一起,才能活下去。
5
三日后的东宫夜宴,比我想象的更加凶险。
整个东宫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一片热闹景象。但我却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氛,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穿着华丽的亲王礼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穿梭于觥筹交错的人群中。这笑容是我花了10积分买的【临时演技提升卡(初级)】加持的效果,否则我的脸早就僵硬得像块石头了。我的心始终紧绷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太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他比宁王年长几岁,面容儒雅,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六弟今日肯赏光,孤心甚慰啊。”太子拍了拍我的手臂,动作亲昵,但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
“太子哥哥相邀,弟弟岂敢不来。”我按照系统提示的【宁王常用寒暄语录】回应,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疏离和散漫。这该死的系统,连寒暄都要扣积分查询,要不是任务奖励诱人,我真想摆烂。
“来,孤给你介绍一位能人。”太子侧过身,指向他身旁一位穿着青色文士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孤的门客,李牧先生。李先生博古通今,智计过人。”
李牧!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这是【宁王言行规范】里对“不感兴趣之人”的标准反应。
李牧微微躬身,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在我脸上细细扫过:“宁王殿下风采依旧,只是眉宇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
沉稳?我一个宫女装王爷,能不心虚沉稳吗?
“李先生说笑了。”我端起酒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人总是会变的,
这是第一个陷阱!他在试探我的心性变化!
我脑中飞速运转,想起宁王在冷宫的提醒,也想起系统资料里宁王那“玩世不恭”的标签。
“变得……更懂得享受生活了。”我故意露出一丝轻佻的笑容,目光扫过旁边经过的舞姬,“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
“警告!引用诗句与宁王日常言行风格略有偏差,积分-1!”
我心里暗骂,这也要扣分?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六弟还是这般性情中人。李先生,你看,六弟这不还是老样子?”
李牧笑了笑,不再追问,但那眼神依旧让我如芒在背。
危机暂时解除。
宴席进行到一半,歌舞正酣。太子忽然举杯,看向我:“六弟,前些日子,父皇偶然提起,说是在宫中发现了一件前朝的旧物,似乎与……当年的一些禁忌巫蛊之事有关。六弟对此可有耳闻?”
来了!第二个陷阱!巫蛊案!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宁王特意提醒过,这绝对是关键!
我该怎么回答?说知道?那等于承认自己还在关注此事,会引起太子警惕。说不知道?一个曾经因为调查此事被贬的王爷,说完全没兴趣,也太假了。不是吗?”
“哦?不知宁王殿下所指何变?”李牧紧追不舍,眼神带着探究。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手腕上的印记猛地一烫!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泥土气息的感觉瞬间涌入我的感官,紧接着是一股强烈的、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嘲弄?
是宁王!他在冷宫!他在提醒我,或者说,在共享他的情绪!
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反而让我冷静下来。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厌恶和不耐烦。
“太子哥哥,好端端的宴席,提那些晦气的东西做什么?”我皱起眉头,将酒杯重重放下,“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的日子,那些陈年旧事,谁爱查谁查去,别来烦我。”
我刻意表现出对巫蛊案的极度排斥和不愿提及,这符合一个“受过伤害”、“只想逃避”的人的反应。
“警告!情绪表达过于激烈,略微超出宁王‘玩世不恭’范围,积分-3!”
又扣分!但这总比暴露好。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是孤失言了,六弟莫怪。来,喝酒,喝酒。”
他没有再提巫蛊之事,但我知道,他并未完全相信。
宴会继续,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我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在暗中窥探我,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被审视。
这时,一个穿着暴露、身姿妖娆的舞姬,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向我走来。她眼神勾魂,几乎要贴到我身上。
“王爷,奴家敬您一杯。”
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我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身为宫女,我最厌恶这种献媚邀宠的做派。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警告!即将触发‘回避女性亲近’OOC行为!惩罚:强制与目标进行一次‘邪魅互动’!积分-10!”
强制互动?!跟这个女人?!
我头皮发麻!不行,绝对不行!
情急之下,我想起系统商店里那个【临时演技提升卡(初级)】的效果还没完全消失。我咬咬牙,强迫自己抬手,用两根手指轻佻地勾起那舞姬的下巴。
“哦?想敬本王酒?”我努力模仿着宁王那种邪魅狂狷的语调,声音却有些发抖,“光敬酒,可不够诚意啊。”
我的指尖触碰到她光滑的皮肤,感觉像摸到了一条冰冷的蛇。胃里翻江倒海,但我必须忍住。
舞姬脸上飞起红霞,眼神更加妩媚:“那王爷想要奴家如何有诚意?”
周围的目光更加集中,太子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殿外传来。一个内侍匆匆走到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怒意?
他挥手让内侍退下,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难道……是宁王的“惊喜”来了?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更多的是不安。他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弄巧成拙?
宴会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这压抑的感觉,快要让我喘不过气了。
6
就在东宫夜宴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阴暗潮湿的冷宫深处,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宁王(阿月身体)站在浣衣房的角落,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天,他利用管事嬷嬷的把柄,不仅换来了去御花园的差事,还“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小太监议论,说今晚东宫设宴,太子特意从宫外弄来了一批助兴的“好东西”,似乎与南疆巫蛊有关。
这让他立刻警惕起来。他知道,太子绝不会无的放矢,这批“好东西”很可能就是冲着他(或者说,冲着现在占据他身体的阿月)去的。
他必须做点什么,干扰太子的计划,给阿月创造机会。
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宫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影响到东宫的宴会?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欺负“阿月”的宫女,小翠。
小翠仗着自己和管事嬷嬷有点远亲关系,在冷宫里作威作福,尤其喜欢欺负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阿月”。
宁王知道,小翠有一个秘密——她偷偷攒钱,是为了贿赂一个侍卫,想让他帮忙传递消息给她宫外的情郎。而那个侍卫,恰好是三皇子安插在冷宫外围的一个眼线。
宁王不动声色地靠近正在抱怨活多的小翠。
“小翠姐姐,”他用阿月那怯生生的语气开口,“我刚才去御花园修剪花枝的时候,看到那边好像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搬东西,像是……像是东宫的东西。”
小翠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东宫的东西?什么东西?”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看到那些人神神秘秘的,好像很怕被人发现。”宁王压低声音,“奴婢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被他们偷偷运出来了?”
小翠的眼睛亮了,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她一直想多攒点钱,好早日和情郎团聚。如果真能从东宫捞点好处……
“你确定是东宫的东西?”她追问道。
“奴婢不敢确定,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宁王装作害怕的样子,“小翠姐姐,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了,奴婢就死定了。”
小翠冷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做得很好。”她拍了拍宁王的肩膀,转身快步离开了浣衣房。
宁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接下来,就看这颗棋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了。
小翠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偷偷找到了那个与她有染的侍卫,将“东宫私运宝物”的消息告诉了他,并暗示自己可以帮忙打探消息。
那个侍卫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得知此事,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打击太子的好机会。他派人暗中调查,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太子确实在秘密运送一批东西,目的地是东宫。
但具体是什么东西,运往何处,三皇子却始终无法查清。
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太子如此小心谨慎,运送的绝不是普通的宝物。很可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暴露,足以让太子身败名裂。
三皇子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派人密切监视东宫的动向,等待最佳时机。
而就在三皇子暗中部署的同时,宁王也在冷宫里悄悄地做着准备。
他利用这几天在御花园修剪花枝的机会,偷偷收集了一些特殊的植物——带有麻痹效果的断肠草,以及散发特殊气味的迷魂香。这些都是他以前在调查巫蛊案时学到的知识。
他将这些植物捣碎,混合在一起,制成了一种简易的毒药。虽然毒性不强,但足以让人昏迷一段时间。
他知道,今晚,他必须冒一次险。
夜幕降临,冷宫一片死寂。宁王躲过巡逻的侍卫,悄悄潜入了冷宫的厨房。
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灶台上还残留着一些食物残渣。宁王熟练地翻找着,很快找到了一壶酒。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悄无声息地倒入了酒壶中。
然后,他将酒壶放回原位,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是管事嬷嬷。
她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偷偷摸摸地走到灶台旁,拿起那壶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宁王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个管事嬷嬷,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宫人,早已恶贯满盈。
而且,她还参与了当年陷害他的巫蛊案,是太子安插在冷宫里的一颗棋子。
她必须死。
管事嬷嬷喝完酒后,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擦了擦嘴。然后,她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厨房。
没过多久,她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宁王从阴影中走出,确认她已经失去意识后,迅速将她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脱下管事嬷嬷的衣服,换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戴上管事嬷嬷的面具,伪装成她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他计划中最危险的一步——离开冷宫,前往东宫。
他知道,这一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他必须这样做。
为了阿月,为了他自己,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向了冷宫的大门。
7
东宫夜宴,气氛越来越诡异。
就在我快要应付不下去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一阵惊慌的叫喊声打破了宴会的平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脸色一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倒在地:“殿下,不好了!东宫的库房突然起火了!”
“库房?!”太子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快!救火!救火!”
东宫的库房里存放着大量的珍宝和物资,一旦被烧毁,损失将无法估量。
更重要的是,那里还存放着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顾不得其他,立刻带着人冲出了大殿,前去救火。
李牧也紧随其后,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大殿里顿时乱成一团,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我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这一定是宁王的计划!他成功地制造了混乱,为我创造了机会!
但我该做什么?现在是逃走的好机会吗?
不,不行。如果我现在逃走,就等于承认自己心虚,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而且,我还有任务在身——获取太子下一步行动的关键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必须利用这次机会,查清楚太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决定冒险进入东宫的库房,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混在人群中,悄悄地向库房的方向移动。
一路上,我看到无数的侍卫和宫女,正忙着救火。火势很大,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艰难地向库房靠近。
终于,我来到了库房门口。
这里已经被侍卫重重包围,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就在我准备强行闯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是福管家。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侍卫服,脸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福管家?”我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奴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王爷。”福管家低声说道,“王爷,这里危险,您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我要进去看看。”我摇摇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王爷……”福管家还想劝我,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福管家,你帮我。”我看着他,“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你帮我混进去,我保证不会有事。”
福管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老奴听王爷的。”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示意我跟紧他。
然后,他带着我悄悄地绕到库房的后门。
后门也同样有侍卫把守,但数量相对较少。
福管家身手敏捷,几下就解决了两个侍卫,然后带着我溜进了库房。
库房里浓烟弥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吞噬着一切。
我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四处搜寻。
库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宝和物资,但大部分都已经烧毁。
我仔细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突然,我的目光被一个角落吸引住了。
那里堆放着一些用黑布盖着的箱子,看起来十分可疑。
我走过去,掀开一个箱子。
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巫蛊娃娃!
那些娃娃用粗糙的木头雕刻而成,身上穿着破布,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娃娃的胸口都插着一根细长的银针,上面还系着写有生辰八字和名字的布条!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脚冰凉。这绝不是普通的巫蛊之术,这是针对宁王的恶毒诅咒!难怪他会被贬,难怪他会性情大变,难怪……难怪我们会互换身体!这“同心蛊”,恐怕和这些诅咒脱不了干系!
“王爷,快看这个!”福管家也翻开了另一个箱子,脸色同样难看。
那个箱子里放着的,是一个更加精致的娃娃,穿着明黄色的绸缎,虽然面目模糊,但那衣料分明是……龙袍的样式!娃娃心口同样插着银针,系着的布条上,写着一个让我几乎魂飞魄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当今圣上!
太子疯了!他不仅要咒死宁王,他竟然还想弑君!
“轰隆!”头顶的房梁被烧断,带着火星砸落下来,险些砸到我们。
“王爷,快走!这里要塌了!”福管家拉住我,声音急促。
我知道,必须立刻离开,而且必须带走证据!
我迅速扫了一眼,抓起那个写着宁王名字的娃娃和那个穿着龙袍的娃娃,塞进怀里。这两个,是最直接、最致命的证据!
“这边!”福管家拉着我,向库房深处跑去。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似乎是平时运送杂物的通道。
浓烟越来越大,我的眼睛被熏得直流泪,喉咙火辣辣地疼。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小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快!守住后门!别让任何人跑了!”
是李牧的声音!他竟然猜到我们会从后门逃走!
福管家脸色一变,猛地将我推到一堆尚未燃烧的杂物后面:“王爷藏好!老奴去引开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我急忙拉住他。
福管家却坚定地摇摇头,眼神锐利:“王爷,您带着证据离开,比什么都重要!老奴自有脱身之法!”
说完,他不等我再反对,猛地冲了出去,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吸引了外面侍卫的注意。
“在那里!抓住他!”李牧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兵器碰撞和打斗的声音。
我心急如焚,却只能死死捂住嘴巴,躲在杂物堆里,一动也不敢动。怀里的两个木头娃娃硌得我生疼,仿佛也感受到了此刻的危险。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灼人。我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渐渐远去,似乎福管家成功引开了他们。
我不敢耽搁,趁着混乱,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外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救火的人和惊慌失措的宫人。我低着头,尽量混在人群中,朝着东宫外围跑去。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每一步都感觉踩在刀尖上。
就在我即将跑出东宫侧门的时候,手腕上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血腥气的刺痛!
是宁王!他在冷宫出事了?!
与此同时,冷宫门口。
宁王(阿月身体)伪装成管事嬷嬷,正要走出大门。门口的守卫认识“管事嬷嬷”,并未阻拦,只是例行问了一句:“嬷嬷这么晚了,去哪儿?”
“咳咳,”宁王模仿着嬷嬷沙哑的声音,“去……去太医院给贵人取点安神药。”
守卫点点头,正要放行。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站住!你不是张嬷嬷!”
宁王心中一凛,回头看去。是那个一直欺负阿月的小翠!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一脸怀疑地盯着他。
“张嬷嬷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而且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去太医院?”小翠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宁王,“你到底是谁?!”
宁王暗道不好,这个小翠,平时看着蠢笨,关键时刻竟然如此敏锐!
他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前功尽弃!
“放肆!”宁王立刻板起脸,用上了几分属于王爷的威压,“一个下贱宫女,也敢质疑老身?!”
守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小翠却毫不畏惧,反而上前一步,想要扯下宁王脸上的面具(虽然他没戴面具,但她怀疑是伪装):“你少唬人!张嬷嬷才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眼看就要暴露,宁王眼神一冷,杀机顿起。
就在他准备动手灭口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侍卫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三皇子身边的心腹侍卫统领。
“奉三殿下令!彻查冷宫!任何人不得进出!”侍卫统领厉声喝道,目光扫过宁王和小翠,“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小翠立刻告状:“大人!这个人假扮张嬷嬷!她肯定有问题!”
侍卫统领看向宁王,眼神锐利如刀。
宁王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被堵住了!三皇子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查冷宫?难道是……东宫的火惊动了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算计了太子,却没料到三皇子会突然插手!
他现在被困在冷宫,而阿月还在危险的东宫!
强烈的焦急和愤怒通过同心蛊传递了出去。
东宫侧门,我(阿月)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冰冷和焦灼,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宁王出事了!
我顾不得多想,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想办法救他!
我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冲出了东宫侧门。
夜色深沉,皇宫如同一个巨大的、噬人的怪兽。我怀揣着足以颠覆一切的证据,却不知该逃向何方。
身后,东宫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仿佛一张巨大的、正在收紧的网。
8
夜风裹挟着焦糊味,吹得我(阿月)单薄的亲王常服猎猎作响。怀里那两个冰冷坚硬的巫蛊娃娃,像是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头发慌。宁王的焦灼和危险感,如同潮水般通过手腕的印记涌来,一阵强过一阵,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不行,我不能慌!宁王还在等着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旋转。皇宫虽大,但此刻危机四伏。东宫的人肯定在搜捕“宁王”,我不能回宁王府,那里恐怕早已是龙潭虎穴。也不能去任何熟悉的地方,那样太容易暴露。
去哪里?哪里才安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冷宫旁边的废弃祭祀坛!
那里曾是前朝祭祀花神的地方,本朝建立后便荒废了,平日里除了最低等的宫人偶尔去倾倒垃圾,几乎无人问津。我做宫女时,曾无意中发现那里有一个半塌的石龛,可以藏身。
就是那里!
我辨明方向,借着夜色和宫墙的阴影,一路躲躲藏藏,避开巡逻的侍卫和慌乱的宫人,朝着记忆中的废弃祭祀坛跑去。每一步都胆战心惊,生怕被发现。
终于,那片荒草丛生的祭坛出现在眼前。我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找到了那个布满蛛网的石龛。确认四周无人后,我迅速将怀里的两个巫蛊娃娃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石龛最深处的缝隙里,又用碎石和杂草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暂时安全了。
手腕上,来自宁王的焦灼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并未消失,反而多了一丝冰冷的、被审视的警惕感。他那边的情况,恐怕更加复杂。
......
宁王(阿月身体)站在灯火摇曳的冷宫门口,面对着三皇子心腹侍卫统领锐利的目光,以及小翠不依不饶的指控,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你说,她假扮张嬷嬷?”侍卫统领看向小翠,语气带着审慎。
“是!大人!小的敢用性命担保!”小翠激动地指着宁王,“她的声音不对,说话的口气也不对!而且张嬷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去太医院?她肯定把张嬷嬷藏起来了!”
侍卫统领的目光重新落在宁王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你,有什么话说?”
宁王心念电转。硬扛肯定不行,这具身体太弱,而且小翠的指控句句属实。必须转移视线,制造混乱。
他猛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他用阿月那柔弱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奴婢……奴婢冤枉……咳咳……是……是张嬷嬷她……她刚才喝了点酒,突然肚子疼……让奴婢替她去太医院拿药……咳咳……”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侍卫统领的表情。
“胡说!”小翠立刻反驳,“张嬷嬷从不喝酒!”
“谁说她不喝?”宁王立刻抓住破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诡异的尖锐,“她不仅喝,还偷偷藏着东宫赏的好酒!她说……那是太子殿下体恤她……”
“东宫?太子殿下?”侍卫统领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今晚突然带人封锁冷宫,正是因为收到了密报,称东宫在秘密转移一批“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冷宫的管事嬷嬷似乎牵涉其中。刚才东宫库房突然起火,更是让他觉得事有蹊跷。
“她还说了什么?”侍卫统领追问道,语气明显放缓。
宁王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赌对了。三皇子和太子素来不和,任何能打击太子的线索,三皇子的人都不会放过。
他装作害怕的样子,瑟缩了一下,声音更低:“嬷嬷……嬷嬷还说……太子殿下让她……好好看着冷宫里的人……尤其是……尤其是以前和宁王殿下有关的人……还说……要是有人乱嚼舌根……就……就……”他故意停顿,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
“就怎么样?”侍卫统领逼近一步。
“就……就让她处理干净……”宁王声音发颤,仿佛吓坏了。
【宫女生存系统提示:成功转移话题,利用信息差制造混乱。奖励:积分+10,获得临时技能‘楚楚可怜’(降低对方警惕心)。】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让宁王稍微安心。
侍卫统领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白的小翠,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宫女。如果这个宫女说的是真的,那张嬷嬷的突然“失踪”或“生病”,就可能与太子杀人灭口有关。相比之下,这个宫女是不是假扮的,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来人!”侍卫统领沉声下令,“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另外,立刻搜查整个冷宫,尤其是张嬷嬷的住处,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几个侍卫上前,将宁王和小翠分别带走。
宁王被暂时关进了一间空置的杂物房。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找不到张嬷嬷,或者搜查没有结果,怀疑还是会回到他身上。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
与此同时,东宫库房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但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太子脸色铁青地站在废墟前,听着李牧的汇报。
“……起火原因初步判断是意外,但太过巧合。福管家身手诡异,重伤了我们几个人后,趁乱逃脱,下落不明。最重要的是……”李牧顿了顿,声音低沉,“库房里那几个箱子,被烧毁了一部分,但里面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太子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是宁王!一定是他!他果然没死心!”
“殿下息怒,”李牧连忙道,“根据守卫描述,火起之后,宁王确实在库房附近出现过,而且……他似乎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有人看到,他和一个穿着侍卫服、身手极好的人一起行动,很可能就是那个福管家。”李牧分析道,“而且,宁王今晚的状态……很奇怪。看似还是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言行举止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太子眼神阴鸷:“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偷走了东西,就是自寻死路!传令下去,封锁宫门!全城搜捕宁王和那个福管家!活要见人,死……也要把东西给孤找回来!”
“是!”李牧领命而去。
太子看着被烧毁的库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被一场大火和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弟弟破坏殆尽!尤其是那件关系到父皇的“东西”……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石龛里,我(阿月)逐渐冷静下来。
宁王的危机暂时缓解,但并未解除。三皇子的人介入,让冷宫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而太子那边,肯定已经发现证据失窃,正在疯狂搜捕。
我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证据在我手里,我必须想办法把它送到能决定胜负的人手中。
可是,该送给谁?
皇上?我一个“死而复生”还换了身体的王爷,贸然带着这种东西去面圣,恐怕不等开口就会被当成疯子拿下。
三皇子?他看起来城府极深,利用了他扳倒太子,难保他不会成为下一个太子,甚至更糟。把证据交给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福管家……他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感到一阵无力。身为宁王,手握重权,却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吗?这宁王当得也太失败了!
等等……宁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宁王之前被贬,虽然失了势,但并非完全没有根基。他母妃的家族,镇国公府,虽然近年来保持中立,但实力犹存。如果……如果能联系上镇国公……
这是一个巨大的冒险。我不确定镇国公是否还会认这个“外孙”,更不确定他们是否愿意卷入这场夺嫡风波。
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必须想办法联系镇国公府!
可是,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如何避开太子的眼线,安全地传递消息?
就在我绞尽脑汁之际,手腕上的印记再次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这一次,不是焦灼或危险,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平静感?
宁王那边,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9
冷宫杂物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宁王(阿月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目凝神。手腕上那属于阿月的、温热的脉搏下,同心蛊的印记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波动,带着阿月下定决心后的紧张与决绝。
她要去联系镇国公府?
宁王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镇国公府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棋。皇宫已封锁,太子的人定在疯狂搜捕,她一个顶着他“宁王”身份的弱女子,如何能突破重围,将消息送出去?
不行,他必须为她创造机会!
他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几个看守他的侍卫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东宫库房失窃,丢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太子殿下震怒,下令封锁宫门,全城搜捕宁王呢!” “宁王?他不是一直病着吗?怎么会去东宫偷东西?” “谁知道呢!据说还带着那个神秘的福管家,身手了得……” “啧啧,这下可热闹了。三殿下这边刚开始查冷宫,太子那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宁王眼神微动。果然,太子的行动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和机会。三皇子的人现在更关注的是如何抓住太子的把柄,以及冷宫这位失踪的张嬷嬷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虚弱的咳嗽声。
门外的侍卫立刻警惕起来:“里面的人,老实点!”
“咳咳……几位大哥……”宁王用阿月那带着怯懦和恐惧的声音开口,“奴婢……奴婢想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一个侍卫不耐烦地喝道。
“是……是关于张嬷嬷的……”宁王声音发颤,“奴婢……奴婢之前好像看到……张嬷嬷鬼鬼祟祟地在……在冷宫西边那口废井附近……埋了什么东西……她当时还警告奴婢不准说出去……”
【宫女生存系统提示:主动提供关键线索(真假掺半),试图引导调查方向。判定为高风险高收益行为。积分+5,解锁临时状态‘言语可信度微弱提升’。】
侍卫们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兴趣。废井?埋东西?难道是太子给的封口费,或者……是她参与某些阴私事的证据?
“此话当真?”为首的侍卫语气严肃起来。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求大人明察……奴婢只是个小宫女,什么都不知道……只求能活命……”
那侍卫沉吟片刻,立刻转身:“你们两个看好她!我去禀报统领!”
看着侍卫匆匆离去的背影,宁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当然不知道张嬷嬷在废井旁埋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埋了东西。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三皇子的人的注意力引向了那个方向。
冷宫西边的废井,地处偏僻,搜查起来必然要花费大量人力和时间。这就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冷宫附近的守卫力量,为阿月创造一个短暂的、混乱的空隙。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阿月自己了。
一股混合着“信任”、“鼓励”和“催促”的暖流,通过同心蛊,缓缓传递向废弃祭坛的方向。
我(阿月)正焦急地思索着脱身之策,手腕上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冰冷的恐惧。那感觉很奇特,仿佛宁王就在我身边,用他那惯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柔的眼神告诉我:相信我,快行动!
紧接着,远处隐约传来了嘈杂声和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侍卫正在朝着冷宫西侧集结。
机会来了!
我立刻明白,这是宁王为我创造的机会!他一定是用什么方法引开了守卫!
我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从石龛中钻了出来。夜色更深,远处东宫的火光已经黯淡,但皇宫各处的巡逻灯火却更加密集。
我回忆着身为宫女时走过无数遍的路线。皇宫的西北角,靠近神武门的地方,有一段宫墙因为年久失修,墙根下有一个猎犬才能钻过的小洞,平时被藤蔓和杂草掩盖,是最低等的小太监宫女偶尔偷懒溜出宫倒夜香(或者私会)的秘密通道。镇国公府……似乎就在神武门外不远!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压低身子,像一只狸猫,借着宫墙、假山和树丛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移动。亲王常服虽然华贵,但在夜色中反而不如宫女的粗布衣那么方便。好几次,我都险些撞上巡逻的侍卫。
【宁王行为规范警告:潜行姿态与亲王身份严重不符!积分-5!建议使用‘王之蔑视’技能震慑巡逻侍卫!】
震慑个屁!我现在只想保命!我心里暗骂,脚下却不敢停。
越靠近西北角,守卫反而越发稀疏。大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宫失窃案和冷宫的搜查吸引过去了。
终于,我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爬满藤蔓的宫墙。我心中一喜,连忙拨开厚厚的藤蔓和杂草。
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洞还在!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匍匐爬过。我毫不犹豫地趴下身子,忍着粗糙的石块和泥土刮擦着华贵的衣料和皮肉,一点点地往外钻。
就在我半个身子已经钻出洞口,即将重获自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我心中一凉,头皮瞬间炸开!被发现了!
我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向前一扑,整个人狼狈地从洞口滚了出去,摔在宫墙外的草地上。
宫墙内,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快!有人从狗洞跑了!抓住她!”
我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跑。镇国公府……镇国公府就在前面!
我记得宁王曾无意中提过,镇国公府为了方便与宫内传递一些不方便的消息,在靠近神武门的府邸外墙某处,有一个极其隐秘的标记和投递口,只有极少数心腹知晓。标记是……三片叠在一起的银杏叶!
我一边狂奔,一边焦急地扫视着路边高大的围墙。夜色太暗,我几乎看不清。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已经能照到我的背影。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眼角瞥见一处墙角,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三片小小的、用特殊染料绘制的银杏叶标记!
找到了!
我冲到墙角,摸索着标记下方,果然找到了一块活动的砖石。我用力将其抠开,里面是一个狭小的空洞。
我迅速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块从亲王服上撕下的、带有宁王府特殊徽记的布料,用手指蘸着嘴里咬破的血,在上面飞快地写下几个字:“东宫巫蛊,危及君父,速救!”
没有时间写更多了!我将布条塞进空洞,迅速将砖石按回原位,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与镇国公府相反方向的黑暗小巷冲去。
几乎就在我消失在巷口的瞬间,几个手持火把的侍卫追到了墙角。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跑了!” “分头找!她跑不远!”
侍卫们骂骂咧咧地分散开来,并没有注意到墙角那块刚刚被动过的砖石。
黑暗的小巷里,我靠着墙壁,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成功了……消息应该送出去了……
但危险并未解除。追兵还在附近,我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而此刻,冷宫西侧的废井旁,三皇子的侍卫统领正看着手下从井底淤泥里捞出的一具早已腐烂发臭的女尸,脸色阴沉得可怕。
尸体穿着的,赫然是管事嬷嬷的服饰!
“统领,看这个!”一个侍卫从尸体怀中搜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封信件,字迹潦草,内容却触目惊心——全是太子与张嬷嬷之间关于如何监视、甚至“处理”冷宫某些旧人的密信!
侍卫统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残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子,这次看你怎么死!
他立刻下令:“封锁现场!将证物带回去!那个报信的宫女……暂时不要动她,或许还有用处。”
杂物房内,宁王(阿月身体)感受到阿月那边传递来的、混杂着成功后的激动和惊魂未定的恐惧,微微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感知到了废井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和三皇子手下那种发现猎物般的兴奋感。
看来,他的“无心之举”,竟然真的钓出了一条大鱼。虽然不是他预想的那条,但足以将冷宫这潭水彻底搅浑。
混乱,才刚刚开始。
10
黑暗的小巷阴冷潮湿,我(阿月)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但四肢百骸依然残留着奔逃后的酸软和惊惧。夜风吹过巷口,带来远处隐约的喧嚣和近处令人不安的寂静。
成功了吗?那块染血的布条,镇国公府的人会发现吗?发现了,又会相信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盘旋。手腕上的印记传来宁王那边相对平稳的波动,带着一种被严密监视下的、刻意压制的冷静。他暂时安全,但显然也被困住了。我们就像两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在各自的舞台上艰难求生,唯一的联系就是这诡异的同心蛊。
【宫女生存系统提示:当前积分余额12。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度危险、无庇护状态。建议购买:‘临时隐匿符(初级)’,效果:降低存在感一小时,售价10积分;或‘简易伪装术’,效果:轻微改变面容和衣物外观,持续三小时,售价8积分。】
看着仅剩的积分,我一阵肉痛。这系统真是趁火打劫!但眼下保命要紧。隐匿符时间太短,伪装术似乎更实用。
“兑换‘简易伪装术’。”我在心中默念。
【叮!积分-8,余额4。‘简易伪装术’已生效。】
一股微弱的暖流扫过全身,我低头看了看,华贵的亲王常服颜色变得黯淡陈旧,像是浆洗过多次的旧衣。脸上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遮掩了原本属于宁王的、过于引人注目的俊美轮廓。虽然改变不大,但至少不会让人第一眼就将我与“失踪的宁王”联系起来。
天色将明未明,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皇宫的搜捕肯定还在继续,我不能待在这里。镇国公府那边,即便收到消息,也不可能立刻就有行动。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等待时机。
去哪里?
我努力回忆着皇城根下的地图。那些最混乱、最低贱、但也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或许是外城靠近贫民窟的某个破庙?或者……干脆混入那些准备出宫倾倒垃圾的队伍里,找机会溜出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手腕上的印记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波动,带着一丝……引导?宁王似乎在向我传递一个模糊的方向感——城南,靠近护城河的一片废弃民居。那里,是他年少时偶尔逃出宫玩耍的秘密据点之一,极其隐蔽,几乎无人知晓。
是他!他在指引我!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即使身陷囹圄,他依然在尽力帮助我。
我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伪装”后的衣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巷口。
宁王(阿月身体)感知到阿月接收到他的指引,并成功踏上前往城南的道路,略微放下心。但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三皇子的人似乎已经结束了对废井的搜查,即将回到他这里。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困境,才能更好地帮助阿月。
这时,一个侍卫推开房门,冷冷地说道:“跟我们走!统领要见你!”
宁王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再次见到侍卫统领,他依然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吓破了胆。
侍卫统领冷冷地看着他:“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张嬷嬷,关于东宫,关于……宁王。”
宁王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们还是怀疑他。但他不能承认任何事,否则不仅会暴露自己,还会连累阿月。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他哭丧着脸,“奴婢只是个小宫女,求大人放过奴婢吧……”
侍卫统领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他一挥手,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宁王,就要动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宫装、容貌端庄的中年妇人,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是贤妃!三皇子的生母!
侍卫统领连忙上前行礼:“奴才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摆摆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却落在宁王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这就是那个举报张嬷嬷的宫女?”
侍卫统领点点头:“正是。奴才正要审问她,看她是否还有隐瞒。”
贤妃走到宁王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抬起头来。”她命令道。
宁王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虽然被刻意弄脏,但依然能看出几分俊秀的脸庞。
贤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随即转为平静。
“哀家听说,你对宁王殿下之事,颇为关注?”她突然问道。
宁王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个极其危险的问题。如果他说“不关注”,那就推翻了之前他“举报张嬷嬷”的理由,会被立刻识破。如果他说“关注”,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对宁王还有感情,容易引起三皇子的警惕。
他必须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宁王殿下……可怜……”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哀伤,“他以前……对奴婢很好……”
贤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他对你很好?有多好?”
宁王知道,这是在试探他。他必须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恩”和“怀念”,但又不能过于亲昵,以免引起怀疑。
“殿下……殿下以前……赏过奴婢一些糕点……”他犹豫着说道,“还……还帮奴婢赶走过欺负奴婢的宫女……”
贤妃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好了,哀家知道了。”她转头看向侍卫统领,“这个宫女,哀家要带走。哀家宫里正好缺个手脚伶俐的,她看起来还不错。”
侍卫统领顿时愣住了。贤妃娘娘要人?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宫女身上还有太多疑点,而且很可能牵涉到太子的阴谋,他实在不想轻易放手。
但贤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他实在不敢得罪。
“娘娘……”他犹豫着说道,“这个宫女……事关重大,奴才……”
贤妃脸色一沉,语气变得严厉:“怎么?哀家要个人,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侍卫统领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娘娘要人,奴才自然不敢阻拦!只是……”
“只是什么?哀家乏了,不想听你废话!”贤妃冷冷地打断他,“带走!”
几个宫女上前,将宁王扶起,带离了杂物房。
侍卫统领看着贤妃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前往贤妃宫殿的路上。
宁王被几个宫女簇拥着,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他表面上低眉顺眼,一副恭顺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警惕。
这个贤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带走他?难道她也发现了什么?
手腕上的印记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带着一丝……迷惑?阿月似乎也感到困惑。
他必须小心应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贤妃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在宁王身上:“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宁王缓缓抬起头,与贤妃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贤妃问道。
“奴婢……奴婢叫春儿……”宁王低声道。
贤妃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春儿?真是个好名字。哀家希望,你能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给哀家带来一些……惊喜。”
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宁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更加不安。这个贤妃,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带走他,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可怜”或者“手脚伶俐”。她一定有所图谋。
而他,现在就像一个被卷入漩涡的棋子,身不由己,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才能在险象环生的棋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城南,废弃民居。
我(阿月)按照宁王的指引,一路躲避着追捕,终于找到了那片破败不堪的废弃民居。这里几乎已经成了无人区,房屋坍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老鼠和野猫。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污秽的味道。
我走进一间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破屋,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手腕上的印记传来一阵微弱的、安抚性的波动。宁王似乎在告诉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但他那边的情况,却越来越复杂。贤妃……这个名字让我感到不安。
我必须尽快想办法联系镇国公府,让他们尽快采取行动。否则,我和宁王,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抬头看着破屋顶上那一片被夕阳染红的残垣断壁,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我们,还有希望吗?
11
破败的民居里,霉味和尘土味混杂着清晨微凉的空气,钻入我的鼻腔。我(阿月)蜷缩在墙角,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如同细密的针,不断刺痛着我的胃。身上的“简易伪装术”效果正在逐渐减退,那属于宁王的华贵常服,虽然变得黯淡,但仔细看去,依然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宫女生存系统提示:‘简易伪装术’剩余时间:30分钟。积分余额:4。可购买:‘劣质干粮’x1,售价2积分。】
我毫不犹豫地兑换了干粮。一块又干又硬、几乎能硌掉牙的饼出现在手中。我狼吞虎咽地啃着,顾不上那粗粝的口感,只求填补一下空虚的胃袋,恢复些许力气。
镇国公府……我不能坐以待毙。那张血布条太过简略,他们未必会相信,更未必能找到我。我必须传递更明确的信息,或者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信物。
可是……信物?我搜遍全身,这身衣服是宁王的,但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私密、只有镇国公府能认出的东西。等等……我摸向腰间,那里系着一块玉佩!是宁王平日里常戴的,一块质地温润的和田玉,上面雕刻着一只小小的、不成样子的兔子。我记得听宫里的老人说过,这玉佩是宁王小时候,他外祖父亲手为他雕刻打磨的,虽然雕工粗糙,却是他极为珍视之物。
就是它了!这块玉佩,镇国公府的人一定认得!
可我该怎么送出去?再冒险去神武门附近?不行,那里现在肯定布满了眼线。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远处传来市井的喧嚣。这片废弃民居虽然破败,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偶尔会有拾荒的、或者走投无路的流民经过。
也许……可以找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帮忙?
我打定主意,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挪到破屋门口,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在瓦砾堆里翻找着什么,像一群瘦弱的小老鼠。其中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眼神透着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机警和世故。
就是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走了出去。
那几个孩子看到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用那种混杂着好奇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小朋友,姐姐想请你帮个忙。”
那个机警的男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我:“帮忙?你能给我们什么?”
果然是个小人精。我心中暗道,但这也是我需要的。
“你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城西的镇国公府,交给他们的管家,就说……就说‘玉兔归巢’,他们自然会给你好处。”我摊开手心,露出那块兔子玉佩。
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显然是认得镇国公府的名号,也看出了玉佩价值不菲。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歪着头:“镇国公府?那里守卫森严,我“镇国公府?那里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男孩虽然动心,但还是带着疑虑。
“不用你进去,”我压低声音,指了指玉佩,“你只要把这块玉佩,在镇国公府后门附近的‘福寿巷’巷口,交给一个卖馄饨的老伯,悄悄告诉他‘玉兔归巢’这四个字,他自然会有人接应。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更多好处。” 我补充道,又从身上摸出仅剩的一点碎银子,塞到男孩手里,“这是定金。”
男孩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玉佩,眼神闪烁不定。片刻后,他终于点了点头,一把抓过玉佩,迅速藏进怀里:“好,我试试看。但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我相信你。”我看着男孩瘦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瓦砾堆后,心中默默祈祷。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脱力,几乎要站立不稳。伪装术的效果彻底消失,我的容貌和衣着再次变得显眼起来。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藏。
贤妃宫殿,内殿。
宁王(阿月身体)被带到一处装饰奢华的宫殿内,贤妃屏退左右,只留下他和她两人。
“坐吧。”贤妃指了指一旁的软榻,语气平静,但眼神依然带着审视。
宁王依言坐下,姿态恭顺,心中却暗自戒备。
“你刚才说,宁王对你很好?”贤妃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是……殿下仁慈,待下人们都很好。”宁王小心翼翼地回答。
贤妃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淡:“仁慈?宁王?呵呵,真是新鲜的说法。你可知,外面都传言,宁王荒唐无道,性情暴戾,甚至……弑杀成性?”
宁王心中一惊,这些恶名他自然听说过,但从贤妃口中说出,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奴婢……奴婢不知外面的传言,奴婢只知道,殿下对奴婢很好。”他坚持道,语气诚恳,眼神清澈,努力表现出一个被宁王“恩惠”蒙蔽的无知宫女的形象。
贤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有趣。你倒是对宁王忠心耿耿。那你可知,宁王现在身在何处?又为何会被人追捕?”
宁王心中一紧,知道这是最关键的试探。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
“奴婢……奴婢不知。”他慌忙摇头,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奴婢只是个小宫女,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饶命!”
他适时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将一个弱小无助的宫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贤妃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起来吧。哀家只是随口问问,不必害怕。”
宁王这才敢慢慢起身,依然低着头,不敢直视贤妃。
“你既然对宁王如此忠心,”贤妃继续说道,“那哀家问你,你可愿意为宁王……做些事情?”
来了!宁王心中一凛,知道贤妃终于要露出她的真实目的了。
“娘娘……奴婢……奴婢只是个卑贱的宫女,能为殿下做什么呢?”他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贤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你能做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替哀家监视一个人。”
“监视……谁?”宁王试探着问道。
“一个……对哀家和三皇子殿下,都非常重要的人。”贤妃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一个……也和你‘忠心耿耿’的宁王殿下,息息相关的人。”
宁王的心沉了下去。监视?监视谁?难道是……三皇子想要利用他,来牵制真正的宁王?
镇国公府,后门,福寿巷巷口。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怀里揣着一块温润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来到福寿巷巷口。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伯,正推着一辆破旧的馄饨摊车,慢悠悠地叫卖着。
男孩走到老伯面前,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老伯,买一碗馄饨。”
老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男孩一眼,声音沙哑:“好嘞,客官要几碗?”
男孩摇摇头,又凑近了一点,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不是买馄饨,我是来……来说‘玉兔归巢’的。”
老伯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精光,原本佝偻的背也似乎挺直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玉兔归巢?是谁让你来的?”
男孩指了指城北方向:“是一个姐姐,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块兔子玉佩,递给老伯。
老伯接过玉佩,苍老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只雕刻粗糙的兔子,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和惊喜,原本沙哑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真的是……真的是小王爷的玉佩!快!跟我来!”
他顾不上馄饨摊,拉着男孩的手,迅速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废弃民居,破屋。
我(阿月)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孩已经去了很久,却迟迟没有消息。镇国公府那边,会相信吗?会采取行动吗?
手腕上的印记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带着一丝焦虑和不安。宁王那边,似乎也遇到了麻烦。贤妃……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破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眼神锐利,神情肃穆。
“可是宁王殿下?”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又带着一丝恭敬。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希望,终于降临了!
12
破屋的门被推开,逆光中,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显得格外沉稳。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我(阿月)身上,带着审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可是宁王殿下?”他再次确认,声音低沉有力。
我心中巨石落地,是镇国公府的人!他们收到了玉佩,他们相信了!我强压下激动,模仿着宁王平日里那种略带疏离的威严,点了点头:“是本王。你是……”
“属下钟离,镇国公府内府管事。”男子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国公爷已得知消息,命属下前来接应殿下,并听候殿下吩咐。”
“好,钟管事,辛苦了。”我定了定神,迅速切入正题,“东宫图谋不轨,以巫蛊之术欲加害君父,证据就在……”我将废弃祭坛石龛的位置详细告知,“……那两个巫蛊娃娃,必须尽快取出,呈送御前!”
钟离管事眼神一凛:“巫蛊?!好大的胆子!殿下放心,属下立刻安排人手,定将证物万无一失地取回。只是……殿下如今身份特殊,宫门已封锁,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都在搜寻您,此地不宜久留。”
“本王明白。”我看向他,“镇国公可有安排?”
“国公爷的意思是,请殿下暂避于城外一处秘密庄园。待时机成熟,再护送殿下回府,面呈圣上。”钟离管事沉声道,“只是……宫内那位……”他指的是此刻身处险境的、拥有阿月身体的宁王。
我心中一紧,手腕上的印记传来宁王那边被严密监视的、压抑的波动。“他暂时被贤妃带走了,情况不明,但贤妃似乎……另有所图。”
钟离管事眉头紧锁:“贤妃?她一向深居简出,极少插手宫廷争斗,这次突然带走‘您’……恐怕不简单。殿下放心,国公爷在宫中亦有眼线,会设法打探消息,并相机策应。”
“有劳了。”我点了点头,心中稍安。镇国公府的力量,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贤妃内殿中,宁王(阿月身体)坐在软榻上,看似平静地听着贤妃那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的话语。监视一个与他息息相关的人?贤妃到底知道了多少?
“娘娘想让奴婢监视谁?”他故作不解地问道。
贤妃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眼神幽深:“一个……现在顶着‘宁王’名号,在外面搅动风云的人。”
宁王心中剧震!她果然知道了!或者说,她高度怀疑!她知道现在外面那个“宁王”是假的!她留下自己,是想通过控制他,来反制外面的“宁王”——也就是阿月!
这个女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娘娘……奴婢……奴婢不明白……”他继续装傻,脸上写满了惶恐和茫然,“外面……外面不是真的宁王殿下吗?”
“真与假,有时候并不重要。”贤妃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重要的是,谁能带来最大的利益。你只需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哀家的人。哀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哀家保你荣华富贵,甚至……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前程。”
“奴婢……奴婢听凭娘娘吩咐……”宁王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寒意。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贤妃手中的棋子。但他必须隐忍,必须找到反击的机会。
“很好。”贤妃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哀家知道你害怕。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哀家不会亏待你。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哀家宫中,安心伺候。至于外面的‘宁王’……哀家自有安排。”
她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将宁王带下去。宁王起身,恭敬地退出了内殿,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重而冰冷。他被困在贤妃的牢笼里,而阿月,虽然暂时安全,但前路依然充满未知。
城外,秘密庄园。
夜色笼罩大地,星光黯淡。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几名护卫的护送下,悄然驶入城外一座隐蔽的庄园。我(阿月)在钟离管事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踏入这座暂时安全的避风港。
庄园不大,但布局精巧,戒备森严。镇国公府的人早已在此等候,恭敬地将我迎入正厅。
“殿下受惊了。”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上前行礼,正是镇国公本人。
“国公爷不必多礼,本王还要感谢国公爷及时出手相助。”我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感激。
“殿下言重了,护卫皇室血脉,乃是我镇国公府的职责所在。”镇国公神色凝重,“只是……眼下局势复杂,太子和三皇子争权夺利,皇宫内外危机四伏。殿下暂且在此安心休养,一切由老臣安排。”
“有劳国公爷了。”我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无法完全放松。贤妃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究竟是三皇子阵营的人,还是另有打算?她控制宁王,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殿下,还有一事。”钟离管事上前禀报道,“属下已派人前往废弃祭坛,但……石龛之内,空无一物。”
我心中一沉,巫蛊娃娃……不见了?!
“怎么会?!”我惊愕地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属下也不知,石龛内只有一些陈年灰尘和蛛网,并无任何巫蛊娃娃的踪迹。”钟离管事面色凝重,“属下怀疑,可能有人在我们之前,已经取走了证物。”
“是谁?!”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脑海中瞬间闪过贤妃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难道……是她?!
“尚不清楚。”钟离管事摇摇头,“但能如此迅速地找到那里,并取走证物,对方势力绝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与宫内之事有关。”
我沉默了。巫蛊娃娃的失踪,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最直接、最关键的证据。太子和三皇子的争斗,已经演变成一场更加黑暗、更加复杂的权力游戏。而我和宁王,就像两枚被推上棋盘的棋子,身不由己,步步惊心。
夜风吹过庄园,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狼嚎声,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我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却仿佛暗藏杀机。
这场暗网交织的宫廷阴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而我们,才刚刚踏入迷局的中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