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娘

他注意到她左脚的布鞋开了胶，露出渗血的脚趾——那是去后山采草药时被碎石划的。

他点了点头。家的土坯房比晓阳想象的还要破旧。堂屋墙上糊着几张旧报纸，

毛主席的画像被烟熏得发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坐在门槛上喝酒，

搪瓷缸里浮着几根腌萝卜。看到领着晓阳进来，他猛地站起来，酒气混着口臭扑面而来。

"这谁？"男人喷着酒气问，手里的酒瓶在泥地上磕出刺耳的声响。"当家的，

这是陈家的孩子，父母都没了，我想..."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你想个屁！"男人一把揪住的衣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自家都吃不上饭，

你还往家领野种？小梅和铁蛋初中都没念完就去砖厂搬砖了！"晓阳吓得后退两步，

后脑勺撞在八仙桌角。却看见挺直了佝偻的背，锁骨在破旧的衣领下凸起："王大强，

我嫁给你二十年，没求过你什么。当年要不是老陈家收留咱俩...""闭嘴！

"王大强抡起巴掌狠狠扇在脸上。踉跄着撞在墙上，额角立刻渗出血丝，

在旧报纸糊的墙面上绽开红梅般的印记。但她死死护住身后的晓阳，

用身体挡住男人踹来的皮鞋。"滚出去！带着这小杂种一起滚！"王大强咆哮着，

酒瓶砸在门框上迸出玻璃碴。那天晚上，晓阳和睡在柴房里。月光从破瓦缝里漏进来，

照见墙角结着的蜘蛛网。用旧棉絮给他铺了个窝，自己却只盖了件破棉袄，

膝盖处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半夜，晓阳被啜泣声惊醒，

借着月光看见正对着一个小布包发呆。

布包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河边，怀里抱着婴儿。

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赠陶妹 1978年春"。"那是我娘吗？"晓阳小声问。

慌忙擦掉眼泪，煤油灯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不是...这是我年轻时候。

"她犹豫了一下，把照片递给晓阳，手指上的冻疮裂着口子，"这是你娘救我那天的照片。

那年我在河边洗衣服，涨水...